儒道釋三教修心養性,莫不從靜坐入手,靜坐必須制『心』,使心不放縱散亂,脫離妄想執著。妄想即分別心,有分別就有煩惱,亦即第六識;執著又叫我執,是一切都固執著一個『我』的心,即第七識,一切貪瞋痴慢疑和不正確見解,由此發動,能令人顛倒迷惑、痛苦哀愁,使眾生遠離真道,越趨執迷。觀照般若,就是通過靜坐中返觀、靜觀的修行,使眾生悟達宇宙人生的真相,認識自己,從而脫離妄想執著,六、七二識由是得轉,而其餘各識亦可轉矣
(關於八識,見乙酉年七月廿四日修身課程)。
止觀法門
佛家修行,有所謂止觀法門,因為靜坐初時心思太多,把持不住,所謂散亂,心向上浮,治散亂的方法,就要用止。止而又止,心思漸漸收束,不知不覺,卻又要打瞌睡,這叫做昏沈,治昏沈的方法則要用觀了。
止是停止,把我們的妄心,停止下來,修止第一步叫繫緣止。妄心的活動必有對象,不是想事情,就是想東西,這依附的對象,叫作緣;妄心忽想甲,忽想乙,忽想丙、丁等等,叫作攀緣。當把心念鎖繫到一處,就叫做繫緣止,比如:繫心鼻端,把一切妄想拋開,只專心注視 (用感覺,非用眼) 鼻端息出息入,入不見它從那裡來,出不見它往那裡去,久而久之,妄心就慢慢地安定下來;或繫心臍下,即意守丹田,可想著鼻息像一條垂直的線,從鼻孔喉管直通至小腹,久久妄心漸停。繫緣止就是「拴意馬,鎖心猿」,把心拴鎖在一處,使它不能亂跑亂跳的方法。繫緣止外,又有制心止。什麼是制心止呢?它的方法更直接,就是看著念頭起處,隨時制止它,斷除它的攀緣,這比繫緣止為細密。
但繫緣止、制心止兩法還是修止的初步,再進一步的是體真止,乃是真正的修止。什麼叫做體真止呢?體是體會,真是真實,人心中所想,倏忽過去,都是虛妄,並不實在,當心不留取,只洞悉其虛,所有妄想顛倒,不用有意去制,它自然止息。沒有虛妄,就是真實,心止於此,故叫它體真止。修體真止,可在靜坐時,返觀自己的身體,由小時候到成長,又由老到死,細胞在新陳代謝,刻刻變遷,沒有停頓,有什麼實在的東西可以把握得住?又返觀我的心念,不斷遷流,過去的念已謝,現在的念不停,未來的念沒到,究竟可以把那一個念作為我的心呢?可見妄心一生一滅,是虛妄不實的,如此返觀,久久純熟,妄心自然會停止。
觀的方法,歸納起來也有三種。一叫空觀:觀宇宙中間一切事物,大至世界山河,小至我的身心,都時刻在那裏變化,沒有絲毫永久實在,都是空的,如此叫做空觀。二叫假觀:空觀習久,再看這心念頭起處。因每一念頭必有一對象,對象不是一事,就是一物。世間的事物,都是內因外緣湊合而成,譬如植物種子能夠生長,是內因;水土能夠養育種子,是外緣。但若把種子貯藏著,不去播種,就永不能夠生長,這只有內因,缺乏外緣,因緣不湊合;又如有田土,有水利,但不去下種,也永不能夠生長,因只有外緣,缺乏內因,因緣也不湊合之故。世間的事物,都是因緣湊合即生,因緣分散即滅,我們見的什麼東西都是一種假象,所以心中念頭的起落,也是假象,不須執著,如此觀察,叫作假觀。三是中觀:從相對方面看,空觀是屬於無的一邊,假觀是屬於有的一邊,功夫到此地步,還不算完全,應該再為精進,觀空時不去執著空,觀假時不去執著假,離開空假兩邊,心中無依無著,洞然光明,凝然而寂靜,這叫做中觀。
上述止觀法門,表面好像有區別,實則是心的運用,或有時偏於止,或有時偏於觀,止時不能離開觀,觀時亦決不能離開止。救世大士曰:「吾佛之道是有眼視不見,有耳聽不聞,有鼻不知香,有舌不談論,有身不覺觸,有意絕攀緣,六根解脫。本自無縛,不用求解;若欲求解,只是無縛」(救世大士1992/8/23乩文),其中精義實值得斟酌。
認識自己:誰是我,我是誰?
觀照般若一經發動,便一定能夠得到收穫,走進實相般若的大門。止觀的作用在開始時乃止妄念,但當進入極深的禪定時,卻能察看發現事物的真相,比如看到一切都在變化的空(無常),又看到世間事物由因緣湊在一起的有(假合),由此而帶出一系列重要的問題:究竟人的生命,也就是我們每個人生命的實相是什麼?生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如何可以認識自己?
龔中成壇主對壇人提出:「求道須明生命之道。未曾生我誰是我,生我之時我是誰?其生必有因,所往是何處。了脫生死。」(2005年八月初八日)並經常於降壇時提問我們,以此來讓我們認識自己,為我們開悟了脫生死之道。
龔中成壇主:
人生於世上,難有百載光陰。如何充實自己,了解自己,認識自己,未曾生我誰是我,生我之時我是誰?自修意義在於此。此時此地,教人修真,借假修真。身軀受時空形數所拘,有時有力不從心,能力有限,限制約束,時不與我,地不與我,人在紅塵,身不由己。(2004年三月六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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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「誰是我,我是誰」呢?
有人會指著自己的身體說:『這不就是我嗎?我不就是○○○嗎?』不錯,這就是我們平時看到的自己,但人有身體及心,這個自己,究竟是說你的身體呢,抑或是你的心呢,還是說你的名相呢?
若以身體為自己,自己即是我,但這身體本來都是物質,都是由地、水、火、風這四大所組成,屬於色身,由津血筋骨肌肉內臟皮膚等等湊合在一起,從少至壯,從壯至老乃至壞滅,色身是不斷地改變,它在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中,沒有片刻靜止過,不斷變化,是暫時走到一起的,且最後還要散滅,塵歸塵,土歸土。這色身既非實體,會是『我』嗎?
若果以心為自己,那麼是心臟的心呢?還是我們在眼看、耳聽、鼻嗅、舌嘗、身觸之後,翻來覆去思前想後的那個心呢?這個心是否就是『我』呢?至於以名相○○○為自己,那麼叫○○○的,又都是『我』嗎?日後如果改叫×××又可以嗎?以名稱當成自己,或者以某個樣貌作為『我』,那日後你稍為胖一點、瘦一點、老一點、難看一點、殘破一點,又是『我』不是『我』呢?
用般若的觀照,就會獲得真空的智慧,終於看到我們日常,有一個因為成功就快樂、不成功就苦惱,追逐聲色物慾,受外在環境牽引,為了得失而執著不休,產生煩惱妄想,自以為是我的『我』,其實是『假我』。而一個永恆的『真我』,正等待你放下執著、不追逐是非得失、不受世間慾念所束縛,在『假我』的深處,等待你在觀照般若的實踐中,所謂「行深般若」時,照見它,揭出它的本來面目。所以,觀照般若的功夫,是極為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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