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並非一般的勉言,而是非常清楚地向我們當時一群欲求修道之士,提出學神仙道首先要做的,就是必須要學習「克己」。
對待自己(我),我們東方文化與西方的文化,最大的分別便是在「克己」抑是「為己」的上面。西方文化的核心是強調個人(自我),但往往變成了個人膨脹,要別人遷就他,成為了自私自利。於是他們所說的「民主自由人權」,其實是「私心」的代名詞。私心是放縱的、任性的、傲慢的,故此眼中沒有尊長,沒有父母,沒有老師,也沒有天地神靈,他們目空一切,惟我獨大,這樣的人是人群及社會中糾紛的根源。
東方傳統文化,也是我們道家文化的主要核心,是約束自己,為別人設想,尊重別人。事實上任何人曾為社會、為人群有所貢獻,自然獲得大家的尊重,那些沒有為社會做過什麼的人,不尊重別人,而要頤指氣使,那是不會為人群接受的。人能約束自己,服從法律,服從道理,尊重老師和長輩,尊重有經驗和閱歷、過去曾為家庭社會作過貢獻的人,社會就能和諧,只有互相尊重與互相愛護,人與人之間才沒有紛爭。這就是孔子在《論語》中所說,「克己復禮為仁。一日克己復禮,天下歸仁焉。」
仙佛是充滿熱情的仁者
師尊教我們學神仙道要「克己復禮」,達到禮仁,即是人與人的互相尊重和愛護,仁是愛心同情心,仁是對別人的關心,仁是一種感情。有人以為我們道門或者佛門,以無情無思、清清靜靜、遣除七情六慾、四大皆空、六根清淨為修煉方向,即是毫無情感的。這是天大的誤解。
情,有正、有負,正的情是愛:是犧牲、奉獻與和諧,負的情是恨:是仇恨、鬥爭與毀滅;情有大、有小,亦有凡、有聖。我們關心別人、同情不幸、扶持弱者、憐憫疾苦困厄……,這種種,是人間的情,是人善良天性的表現,更是凡人道德的根源。
情,並不是個壞名詞,如果人類沒有情,同時也就沒有了道德、信賴和共存的基礎。說某人無情無義,這等於說他不是人,連冷血動物都不如,因為冷血動物也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真摯感情,最渺小的昆蟲,最低級的動物,都有它最基本的情感和慈愛,否則就不能夠繁衍下去。
人的情最基本的在家就是孝,在社會在國家就是忠。倘若人不愛父母怎能算孝?不愛子女又怎能是慈?不愛國家反對政府,不盡做國民的責任義務顯然就是不忠。背棄朋友又豈是義?不愛自己的聲譽就喪失了信。我們看,一切道德的名號都只是從一個情字萌芽、茁壯的。在這基礎上,情更是成佛的資糧——無情不能成佛。如來有多個稱號,其中有「能仁」,顯示祂的有情;《北斗真經》中提到北斗星君為「善逝大悲世尊」,「垂慈四劫後,憐愍(憫)諸群有」,「北斗古佛弘大慈悲」;救世大士被稱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,地藏王菩薩以「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」及「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」,呂純陽師尊以度盡天下蒼生為任,都顯示仙佛對眾生無比的慈愛感情。而菩薩一詞的根本含意就是覺醒了的有情,又稱「覺有情」。只是這樣的情,不是私人的感情,而是前面說的「無緣大慈」和「同體大悲」。
將情用於家族,可以齊家;將情及於邦國,可以治國;情周萬類,關懷含靈眾生,即是「能仁」,即是佛,佛的情就是大慈大悲。一個真正的修行人,他應該是有熾盛的熱情而又超越自我的,這種熱情不是出自為己(我)之私,不是局限於兒女私情,而是關懷天下,憐憫一切受苦眾生。這樣就是我們說的仁者,充滿愛心的仁者,成仙成佛必須是這樣的仁者。
以上所說,有人看起來以為與學道和佛法無關,但實際上,這其實才是成仙成佛的基礎。只有最熱情、最博愛、最仁慈、而能情周萬類而又廓然無我的人,才算得上是神仙道的真正修行者,是大乘佛法的上上根器。若是情感冷漠、沒有熱情,連做一個有用之人的秉賦都不夠,侈言學道學佛,豈不荒謬?所以佛斥責冷漠、自了的小乘聖者(如道門中只會枯坐,不修道德者一樣)為焦芽敗種;焦芽,當然不能再生,敗種,顯然也不是好事,因為再派生下去,也只不過是一些劣質的產品,不會出現優良品種,生命愈來愈萎縮,品質愈來愈差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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